一个中国人写于年的瑞士生活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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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中国人写于年的瑞士生活记录。
本文作者宋春舫被誉为中国现代话剧运动先驱,是国际著名戏剧藏书家、剧作家、戏剧理论家和翻译家。顺带还可一提的是,他有个儿子叫宋淇,宋淇是张爱玲后半生最信赖的香港挚友。
我第一年到日内瓦大学读书的时候,最感到痛苦的,便是每逢休息日子,往郊外散步,有时走过一个村落,里面忽然窜出几条狗来,向我不住的乱叫。说到狗,全世界除了中国--尤其是青岛--和土耳其以外、次多数便要算法国都罗士城了。瑞士的狗,本来不多,所以--村犬乱吠,倒也罢了,可是接着便来了四五个小孩子。那群小孩,越聚越多,起初远远地站着,指手画脚,有时扮一个鬼脸,口里不住的喊道:“你们快来看中国人!”一头喊,一头便跟在后边走,唱道:“请!请!请!中国人,到东京……”(据说是法兵在安南唱的行军歌)最近第十五期《论语》载有《伦敦竹枝词》:一对儿童拍手嬉,高呼“请请莱尼斯”。童谣自古皆天意,要“请”天兵靖岛夷。(原注:英人呼中国人曰“莱尼斯”,凡中国人上街,遇一群小儿,必皆拍掌高唱:“请请莱尼斯”,不知其何谓也。)《伦敦竹枝词》,是一八八八年出版的,作者亦有同样的经验和感慨,可以证明我道不孤了。村犬乱吠,恨极的时候,便高扬手杖,怒极的时候,可以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拾几块石子掷过去,说不定,狗也会见你怕。但对于这群小孩,你可不能乱掷石子,人命关天,不是儿戏。设身处地,请问你到了那时,有何办法?我从小就不迷信的,到了那个时候,才知道“因果报应,轮回不爽”。因我记起来了,十二三岁时,我有一位外国小朋友,他是匈加利人,每逢星期日,我们两人便乘火车到苏州,先赴留园“毕克尼克”,以后便骑驴或马,往郊外虎丘一带闲逛。碰巧有一次,遇到了许多乡下小孩,远远地跟着,大声喊道:“你们快来看洋鬼子!”我的朋友,到了那时,真有些左又不是,右又不是,啼笑皆非的窘态。我呢,一方面觉得他可怜,一方面是爱莫能助。忽--也不知何故--又想起“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一句话来。……现在这一类的事情,却轮到我自己身上来了,我的匈加利小朋友,如果和我在一起,他不知作何感想?我当时穿的是西装,回想中国人拖着辫子的时候,当然更容易惹人注目,更为难堪。可是辫子去了,中国人却依旧是中国人。在欧洲各国,外国人见了我们,总当作动物园中的猩猩狒狒和南非洲的斑马一样看待,这究竟是什么缘故?有的说,中国人穿了西装,沐猴而冠,太不自然了,所以…….有的以为中国人同日本人一样,身材矮小,脸色姜黄,满脸的病容,所以容易使人注意。我却以为最大的原因,是中国人和西洋人面部上五官的位置,太相悬殊了。记得我有一位姑母,那老太太向来不大出门,有一天,我忽然问她对于西洋妇人的容貌,有何批评?她说:“外国人么?他们面孔,没有一个不像一只叭儿狗!”西洋人隆凖平颧,黄髯碧眼,中国人呢,额角平削,鼻子是又低又塌,两颧突出,唇高于鼻。现在美丑姑置不论,我们中国人的五官位置,和欧洲人平日所习见的,相差太远,有时竟背道而驰,如何不惹人注目呢?况且中国人,到欧洲去的,比较到美国去的少,少见多怪,事理之常,尤其是小孩,好奇心更重,他们断不肯轻易放过我们!在西洋人的心目中,他们既以为白色人种是天之骄子,当然以东方人为奇丑。但是美丑的标准,多从习惯,心理,环境种种方面而来。譬如我初到欧洲的时候,男子不必说,女子不是夜叉转世,便是无言复生,但是这种观念,后来却也渐渐地改变了。……在我住的公寓中,有一位德国青年,是在非洲生长的。但我们同学,每次谈到女人的时候,他便露出鄙夷不屑的状态,顾而言他。我们问他为什么不喜欢女人,是否伤心人别有怀抱?他说道:“非也,我对于白种女人,根本就看不出什么好处来。吾在非洲住得久了,觉得世界除了黑女以外,决不会有第二个美妇人。”还有一个更好的证据,便是萧伯纳,他也在非洲逗留过,在他《黑女寻神记》里头,写着:“那黑女可真美,她的皮肤和黑缎一般的光润,白种女人,站在她旁边,相形之下,简直同死灰一样。”从面部上五官位置不同的问题,我又联想到一件事。GraindeBeaute译起来,说得好听一点,便是“美点”,其实就是中国人的痣。可是我们中国女人,向来以痣为赘疣的,所以面上如果有了痣,一定非把它点去不可。据我所知,当然也有不能点去的痣,如“二龙抢珠”等等,但这不过江湖术士的胡言乱语罢了。欧洲妇人,在一个固定时代,却以痣为至宝。无论在左颊,在右颊,眉际,唇旁,---大概距今十四五年前,巴黎社会的明星面上,必定有一颗痣。但是美人面上不能人人都有痣呀?--况且科学界当时似乎还没想到发明一种生痣药品之必要!结果,因时势的需要,人造痣便应运而生了。人造的痣,一样是在面部上出现,粘在面上,和天然痣没有丝毫分别。况且天然痣老是生在一块地方,绝对不能移动。现在世界上的人,大半喜新厌旧,日子多了,难免司空见惯。人造痣却可随意迁移,今日要它生在左颊,明日就可搬到右颊,多么便利!可是我当年却吃了人造痣搬场的亏!要晓得我在欧洲读书的时候,十分天真烂漫,脑筋里空空洞洞,什么都没有,哪里晓得世界上会有人造痣一类的东西呢?恰好有一天公寓中来了一位新从巴黎来的女子,徐娘丰韵,装束入时,而最惹人注意的,是她左颊上一颗黑而且大的痣。我是始终不以痣为美观的,所以当时却很替她可惜。但是第二天午餐的时候,她的黑痣,忽然不见了。我心里想,这样大的痣,点去的时候,一定很痛。过了两天,在她的右颊上,忽然又发现了两颗痣。我心里想这妇人的血管,一定有病,否则不到几天,哪里便会生出许多痣来?那一天的晚餐的时候,她右颊上的两颗痣,忽然又不见了,可是那左颊上,眉梢上,同时又生出两颗痣来。我当时便自言自语道:“我不是眼花了么?昨天明明见她的两颗痣是在右颊上的,怎么今天忽然又会移到左颊上呢?我忍不住,便问道:“你是不是颊上有两颗痣么?”“是的。”“这两颗痣,究竟是生在左颊上呢,还是生杂右颊上?因为…….”“我话尚未说完,她就扑哧的一声,笑了出来,同桌的人,有几位,笑得连嘴都合不拢来!只有我一个人在那里发愣!一九二一,六,廿四本篇配图为19世纪瑞士风景画家FerdinandHodler所画的日内瓦湖地区风景;文字选自辽宁教育出版社年版《欧游三记》中的《日内瓦一)篇。宋春舫(-)出身富家,年入上海圣约翰大学,年留学瑞士,攻读政治经济学并研究戏剧,精通法语、英语、德语、拉丁语等多种语言。年回国,受聘至北京大学、清华大学、青岛大学等讲授欧洲戏剧课程。宋春舫被誉为中国现代话剧运动先驱,是国际著名戏剧藏书家、剧作家、戏剧理论家和翻译家。五四时期在《新青年》等刊物上撰写了许多评价外国戏剧新思潮、新观念的文章。上世纪30年代初期,宋春舫先后辞去了他在外交部、法院和私人银行等处的职务,一心专研戏剧。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转载请注明:http://www.abuoumao.com/hyfw/76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