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流窜的三天君临偷渡记

北京最有名的治疗白癜风医院 https://wapjbk.39.net/yiyuanfengcai/video_bjzkbdfyy/

这是交换手记系列的最后一篇,始发于年,后因为种种原因被删除,今天能让他重见天日,十分感谢。

一个男人在机场的咖啡店喝加了三块冰的可乐,胡子拉碴头发蓬松,那可能是他最沧桑的时候。

为什么只饮可乐,因为口袋里的钱只够买一瓶冰镇可乐慢慢啜饮,懒得再换更多的库纳了。

这个男人就是我,被拒绝入境遣返后已经两天了。

如果你看过《幸福终点站》,可能还会记得住在机场的那个人,我觉得我跟他的境遇差不多,熟悉每一处环境,并和工作人员混熟了。

事情的起因得从我离开申根区开始。

我的申根签证只有一次入境机会,当时我并没有看仔细,只记得是D类签应该可以去就冒失地跳上了大巴,什么行李都没带。

当时我没意识到,这意味着我再也回不去维也纳了。

这是一次没有回程的旅行。

克罗地亚杜布罗夫尼克,权力的游戏中君临城的原型,作为追了多年的铁粉是圣境一般的存在,因此把它作为欧洲之旅的最后一站。

我先在申根国家斯洛文尼亚待了一天,随后的计划是克罗地亚-波黑-杜布罗夫尼克,因为君临城是克罗地亚的一块飞地,必须借道波黑。

我是真的不了解签证政策吗,可以说不是,最起码有关警告在我脑海中是有印象的。但是没有做到足够了解,所以莽撞地抱着侥幸心理踏上了旅程。

有些时候很奇怪,打定主意后不惜一切代价要去实现,有意无意忽略了那些可能的后果,真的是十分莽撞。

在这里必须郑重说明,这是对签证政策的不熟悉与对规则的漠视带来的自找麻烦,不能怪任何人,而且责任必须自己承担,没什么可骄傲的。

在出斯洛文尼亚的时候有警察告诉我这件事,当时大巴司机说没事,我也没坚持下车,其实接下来的旅途一直在琢磨怎么办,这是一趟没有回程的旅行。

年轻时的代价有人替你支付,但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虽然当时冷静地跟家里说责任我来负,但实际上还是连累他们担惊受怕,这是我最惭愧的地方。

奇怪的是度过开始的紧张之后我慢慢冷静下来,既来之则安之,为了心中的圣境杜布罗夫尼克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不能荒废眼前的美景。所以接下来我还是很开心地在拍拍拍玩玩玩,但心里慢慢也在盘算着几种解决方案。

这里涉及到我的情绪管理。第一,明确现状,深知担忧过度没有用。第二,回忆一个我最佩服的人,想想他在这种情况下会怎么办,于是我脸上又恢复了微笑。第三,列出最坏的可能,当我发现最多是把我遣返回国的时候我就不慌了,因为重要东西都在身上,我在维也纳的同学可以帮我清点剩下的,本来学期已经结束了,将在两天后乘飞机回国,无非是提前了而已。最后,要不要赌一下,这里涉及到我的冒险心理,属于一种极其变态的追求刺激的心,换言之如果事情发展是平的,我可能会人为制造出反转来寻求戏剧化效果,无论是喜剧还是悲剧。所以在返程的大巴上每过一个关口我都冷静地掏出护照,直到最后一个关口被拦下。实际上是过不去的,我尝试用学生证和居留证解释也没有用,倒是两个警察非常友好,还给我叫了早餐。当然这改变不了入境失败的结局,但我觉得事已至此显出弱者的气息也没有用,所以就靠在那儿和他们谈笑风生了。

我现在的叙述很平静,实际上当时真的是一夜无眠,没有人知道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是什么,签证还有两天到期,大使馆远在百里外,而我在边境线欲进不可得。

之后司机开车送我回了边境的小站,祝我好运之后车渐渐远去,荒凉的群山下一个孤零零的小站,旁边是一望无际的原野。突然想纵声大笑,老子现在是被遣返的犯人了,要不要偷渡呢?

其实翻过一座山就是申根国家境内,但我狠狠谴责了内心的罪恶想法,遇到问题先想着走违法途径解决,看似是捷径其实会带来更大的麻烦,接下来的日子我要昂首挺胸堂堂正正接受检查。

奇怪的思想一秒钟之后就消失了,实际上在人的一生中经常会出现,只是大家都能控制的很好罢了。

小站唯一的站长衣着整洁,穿着白衬衣,但是不会说英语!我俩经过手势交流搞清了彼此的想法,我就势坐在那里,要来充电器给手机充电,他还递给我一份当地报纸,示意我消遣时间。一老一少就这么怪异地在小站等着那趟慢悠悠的蓝皮小火车,直到汽笛响起我和他握手作别。

仅有六十公里的路愣是开了两个小时,这里多亏我早上得知回不去了以后,用巴士的WiFi下载了地图并标好了几处重要位置,还订了旅馆。所以现在我心中有底,到了终点站后我直接买了能上网的手机卡和国内恢复了联系,得到了大使馆工作人员的帮助,对接下来怎么处理心里也很清楚。

这里要特别说克罗地亚人民的热情,虽然英语不好但是乐于助人,我问路的时候一个老奶奶直接牵着小女孩把我带到了目的地。另外一个有男朋友的女孩在大巴车上一直在安慰我肯定能回得去,虽然最后结果没有改变但是温暖了我的心。

在火车上我碰到一个抱着一摞ppt念念有词的壮汉,上面画着医学上的资料。我问他是不是学生,他说是学制药的。话匣子打开他就说个没完了,什么哥哥是海员一月刚从斯普利特出发到香港啦,什么国家对吸毒者的政策有误在监狱里照样可以通过私人医师买药啦,什么自己研制出一种不上瘾的刺激性药物啦,这时候我注意到他的牙齿是黄的,还神经质地往嘴里灌着可乐,还分给我口香糖嚼。我问了一句监狱刑期的问题,他说自己刚出来,待了五年,我就有点不淡定了。那些可能是戒断反应,我猜。但是他说的激动,又不像完全失去了理智,最后我问他以后要做什么,他说继续搞研究。我们友好地握手告别,反正都不是好东西,在他眼里我也是个亚洲偷渡者。

到了大使馆一趟咨询了相关人员,最终确认要在签证彻底失效前尽快买机票回国,那就好办了。有钱有网手机还有电,在世界上任何地方都不惧。我晒了一会儿萨格勒布的太阳然后动身赶往机场,手里空空,尽情欣赏这座城市的美。

所谓到了最后才开始珍惜,现在我的心态真的是不疾不徐,悠哉悠哉地和人攀谈。可能是这段经历太奇特,我已经不在乎颜面什么的,变成了一个友善的逗比。我发现克罗地亚老人很多,可能是受到波黑战争的波及,年轻人死伤大半,也就是游戏这是我的战争中描绘的场景。

女人的服饰有种苏联的风格,和西欧的时尚比起来有差距但是别有风味。长相上男性普遍高而壮,秃头多,老者蓄白须显得很慈祥。女性梳着的辫子有哥萨克风格,面孔坚毅。

走在前往机场的空无一人的大道上,我发现克罗地亚的云很美。就在这一刻我明白了很多,放下了很多,那种感觉很难用语言描述,大致就是没有祖国那一刻,体会到在外流亡者的一点心境吧。

土耳其没有政变,乌克兰并未坠落,这两个地方都是我的转机地点,避开一个就会面临另一个。但事实上伊斯坦布尔是个繁华的大都市,来来往往的男女带着中亚风情的同时也尽显时尚魅力,总之在那里的时光虽然短暂但是很愉快。

在街上遇到一群讲普通话的大马同胞,他们自己说祖上就是福建那边的,看起来黑黑的像海南那边热带地区的民族,彬彬有礼,在异国遇到他们感觉挺有缘分,他们还挺关心我的情况,我笑着说没问题。

在欧洲这么久,见过各种各样的人,从而打破了一切歧视,相信每个群体都有做出选择的理由,我们能做的只有尊重。虽然听起来圣母,但毕竟他们不是冰冷的数字,而是布拉格街头和我攀谈的站街女,是华沙守卫公墓的战士,是罗马街头看上去疲惫不堪的黑人老爹,是威尼斯被我撞破倒卖赃物现场的难民团伙,这些人没有伤害我,而是和我作了或长或短的交流,我都难以相信他们愿意和我交流。欧洲人感觉普遍很可爱,就是大部分面上带笑,也不会防备太多,对陌生人的友好是比国内要强得多的,但是仅仅是这一方面。

故事太多,有些很敏感,其实本不想说的,只说一个:布拉格的站街女安娜,告诉我她是保加利亚人,我说你看起来不年轻了,她说自己是一对儿女的母亲,父亲抛下他们离家出走了。她长得很漂亮,很丰满,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我,我沉默片刻把兜里一半的钱给了她。

转身走开的时候心情很复杂,也许是因为一个母亲竟被生活逼上了这种绝路吧。

当然我应当惭愧:她拉住我的时候我没有抵抗住诱惑,跟她说了句话,这才有后续的事,阿门阿门,施主六根清净。

几经辗转还是得以归国,没有想象中的惊喜,反倒是在人潮中有些不适,买票时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的英语让我们都愣了一下,可能我需要时间来适应归来吧。

半年,14个国家,2万公里的路途,满身尘土,黑黑瘦瘦,还是回来了。

带着旅途中的辛酸与感动。

我想最难忘的,还是在斯洛文尼亚边境面对群山,脑海里响起猛犸的那首《心要野》:

“是谁在心里面流亡了那么远,决定去穿越孤独的国境线”

一切的选择都不是没有缘由,值得疯狂的从来也不必再说出口。

就在身后罢。



转载请注明:http://www.abuoumao.com/hykh/3485.html

网站简介| 发布优势| 服务条款| 隐私保护| 广告合作| 网站地图| 版权申明

当前时间: 冀ICP备19029570号-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