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哥特还是安达卢西亚伊比利亚的认同故事

前一篇我们说了土耳其，提到土耳其和西班牙在数千年的历史中，是欧洲人与中东人激烈争夺的两块地方，最终土耳其归了中东，西班牙归了欧洲，可以说西班牙和土耳其，就像是镜像中的两块土地。

西班牙自古属于欧洲，就像土耳其的小亚细亚自古属于亚洲一样，但它们的共同之处在于，小亚细亚在历史上曾较为长期地受到欧洲的政权统治，比如罗马和拜占庭。而西班牙在历史上也长期受到亚非的政权统治。土耳其最终选择了回归中东，而西班牙最终也选择了认同欧洲。

提到这儿很多人一定想到阿拉伯帝国，事实上历史没有这么简单粗暴，不能什么事情都只追溯到中世纪。西班牙，提到这块土地的时候，一般是包括葡萄牙的。在罗马时期，整个半岛就叫西班牙。这个半岛和中东人扯上关系，据现有的史料记载，最早是在腓尼基时期，当时西班牙很多地方都是腓尼基人的殖民地。

西班牙历史上长期受到中东影响，但欧洲认同感并不低

腓尼基人是现在的黎巴嫩人的祖先，他们的后裔当时在西地中海存在很多殖民地，与东地中海和黑海上的大希腊殖民地分庭抗礼，说来也巧，当时的拜占庭和小亚细亚沿海城邦恰恰是希腊的殖民地。

后来腓尼基人的一支后裔，迦太基人占有了北非，他们渡过直布罗陀海峡，长期统治西班牙大部，在罗马共和国时期，西班牙长期作为迦太基军队进攻罗马的前进基地而存在，闪族人通过这里，与北部高卢的盟友建立联系，共同对罗马施压。

在历史上，中东的势力进攻欧洲，存在三条路线，东部就是小亚细亚，先进攻东欧，这一路被阻挡在维也纳的城墙之下。中路就是迦太基或者现在的突尼斯，通过西西里岛进入南意大利，但战果不大。西路就是柏柏尔人进攻西班牙，这也导致西班牙的大部被中东人长期统治。

这种长期统治造成了两个后果，其一是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伊比利亚半岛与欧洲的脱节，虽然这种脱节没有巴尔干那么厉害，但还是存在脱节。现在的北欧白人一提到西班牙就说那不是白人，不要误解，那不是单单指拉美人，像美国的西班牙裔，它是包括西班牙本土的人在内的，西班牙裔内部又分为西班牙裔白人、西班牙裔黑人、西班牙裔混血和西班牙亚裔，前者就是白人，但是西班牙人就是难以被英语国家同化，而且包括西班牙本土白人在内，这些白人不可避免地有阿拉伯成分，所以这是拉丁裔不好被美国同化的一个原因。

西班牙裔黑人就是说西班牙语的黑人，西班牙裔混血就是梅斯蒂索人，指西班牙人与印第安人的混血儿，这部分人其实在西班牙裔里不到一半，要注意即使是西班牙本土的白人，与英语裔也是有隔阂的。西班牙亚裔就是移民拉美的黄种人后裔，比如秘鲁的日裔。所以西班牙裔是一个文化概念，里面什么人种都有，由于文化上有隔阂，所以西班牙人即使是百分百的白人血统，也可能会被人为划分为政治有色人种。

但西班牙血统受到了中东影响，头发偏黑，因此并不受欧美白人信任，图为西班牙球员，地中海人种特征明显

虽然头发偏黑，但是白种人就是白种人，被划分为政治有色人种当然不甘心，尤其是西班牙本土的人。其实在老欧洲人看来，西班牙比较适合的角色界定是，你去跟拉美人待在一个圈子里吧，拉美人和阿拉伯人关系挺好的，你从腓尼基到科尔多瓦，受中东人统治这么长时间，你不如去作为拉丁美洲文明圈的宗主国好了，就作为一个西方和中东的桥梁存在，你经济不太达标，说白了西方人其实不是很乐意带西班牙玩。

但是西班牙不认，拉丁美洲是混血人种居多，拉美的白人因为被界定为土生白人，地位低导致独立运动，那还是西班牙人自己弄的，西班牙作为大航海时代的开启者，虽然没有发展出工业革命，但好歹奠定了基础。没有长达数百年的收复失地运动的努力，欧洲也无法实现海外雄飞，说实话北欧工业革命还不是得靠南欧殖民印第安人完成资本积累？怎么发达了就不认了呢？

所以西班牙选择了融入欧洲，时至今日，老欧洲在论证自己的范围时，都要强调易北河以西的西欧才是真正的欧洲或者至少是核心地带，然后一般都是顺带把西班牙提出来说明一下：它有点儿特殊。不过好歹还算。

所以西班牙就很尴尬地被称为欧洲的异类。欧洲是非常排他的，真正的欧洲核心地带面积很小，所谓的“白人”其实人口很少，有一个现象就是这个世界上白种人很多，高鼻深目的国家占大多数，但是政治意义上的白人其实很少，很多人都是政治有色人种。

但是西班牙，它不被北欧的核心国家信任，甚至国内确实存在亲近闪米特人的势力，甚至存在和中东人混血的后裔，这都是事实情况。但是呢，可能是距离太近有切肤之痛的原因，西班牙并没有一般的欧洲国家认为的那样，有这么的亲近阿拉伯人，甚至是有色人种等等，相反，欧洲在近代能够发达，西班牙可以说功不可没。

收复失地运动时间长达八百年，在年之后，中东人其实就被限制在南部格拉纳达周边很窄的沿海地带，靠着出色的外交才给自己续了二百多年，而收复失地运动胜利结束之后，在年当年西班牙人就发现了美洲，之后的殖民活动，那不是西班牙人给自己挖的黄金，当时的西班牙国王在16世纪很快就被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所兼任，德国皇帝甚至把西班牙称为自己的“小金库”，可以说如果没有殖民印第安人所获得的财源，神圣罗马帝国挡不挡得住奥斯曼帝国都是一个问题。

西班牙在近代是神圣罗马帝国的金库，其与法国和土耳其形成镜像般的鲜明对比

我们都知道西班牙国王卡洛斯一世曾经说过的一句名言：“在朕的领土上，太阳永不落。”这就是日不落帝国的来源。但是可能多数人不知道或者即使知道也会忽略的事情是：卡洛斯一世就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五世，所谓的西班牙帝国，其实就是神圣罗马帝国。

而且与一般印象不同，神圣罗马皇帝和西班牙国王，它们哪个是这位君主的本体？当然是皇帝。有人说那神圣罗马帝国一个虚君，这个很简单，查理五世时期的神圣罗马帝国是有实权的，不是一个虚君，神罗变成笑话是在年三十年战争以后，这是因为神罗遭到法国、奥斯曼和新教联盟的围攻以及由此产生的民族国家体系对神罗体系的瓦解导致的，在此之前神罗不是一个笑话。

所以西班牙还是很忠于神罗皇帝的，不仅忠于神罗皇帝，还很忠于罗马教廷，总之西班牙很看重对于欧洲的认同，在神罗治下殖民美洲，也没少捞了好处。现在的西班牙，一般把自己的历史追溯到西哥特王国，虽然理论上和实际上来讲，西哥特人只能是入主的少数人，是上层阶级，底层还是头发偏黑的拉丁人，但是西班牙人还是愿意认的。

我们都知道年罗克鲁瓦战役，导致了西班牙的彻底衰落，让法国打败了。其实它的背景和神圣罗马帝国乃至于宗教改革都是绑在一块的，整个神罗人口下降60%，西班牙当然不能幸免于衰落。并不仅仅是法国和西班牙争夺霸权的问题，它里面同时带有宗教改革中新教和天主教的矛盾问题，黎塞留的利益外交问题，还有奥斯曼帝国借机削弱神罗乃至整个欧洲的问题，甚至是当时和奥斯曼是盟友的法国乃至往原教旨主义上改的新教它本身的目的问题——宗教改革本质上是对文艺复兴的反击，但是在客观上造成了教廷的衰落，所以它反而推进了基督教权威在欧洲的衰落，但这绝对不是宗教改革的本意。

最后还有民族国家的建立的问题，法国、奥斯曼和新教联盟最后适得其反，给自己挖了一个更大的坑，民族主义的怒火最终把法国王室送上了断头台，肢解了奥斯曼帝国，新教也因为政教分离而在欧洲丧失了政权。事实上民族主义的萌芽发端于百年战争结束，民族主义理论确立于三十年战争结束，集大成于拿破仑时代，民族国家体系则完全确立于二战后，在此期间，法国都处于风暴中心，与周边欧洲国家冲突越多，越产生民族主义的温床，最终推翻了波旁王室自己。

罗克鲁瓦战役，宣告了西班牙的衰落，但此时欧洲文明的黎明已经到来

总之一个很讽刺的现象就是，理论上西班牙长期受到闪米特人统治，其闪米特成分更高，也更不受欧洲信任，就像美国死活不承认西班牙人是白人一样，其实哪里不是白人了？你好歹把拉美的混血儿和西班牙本土的白人分开啊，它偏不。但是西班牙由于与中东之间没有缓冲区，存在某种切肤之痛，所以它对欧洲的认同度反而更高。而理论上日耳曼成分相对更多、号称开启了近现代外交风范的法国，也确实更受到欧洲国家认可，却对中东，乃至对整个东方，长期存在着各种暧昧的态度，法国的东方外交是非常出名的，被西方人评论为“在美国的保护下反美，在西方的大后方反西方。”

以往这种行为往往被解读成利益外交，而且都要追溯到黎塞留。黎塞留本人当然是一个利益主义者和实用主义者，这当然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法国的东方外交的倾向不是始于黎塞留，综上所述，从古代的多神教时期高卢人就已经和腓尼基人结盟了，日后路易十四也没有遵照黎塞留的原则来进行外交，整个法国波旁王朝和已经日渐衰落的奥斯曼死绑在一起，最后即使是到了拿破仑时期，拿破仑作为欧洲文明的集大成者，也仍然部分采取了与奥斯曼合作的政策。如果把法国和西班牙的殖民政策对比一下的话，就能够明显看出同为拉丁人，西班牙的欧洲认同其实比法国要高得多。

西班牙人在美洲殖民地建立了一套类似种姓制度的典型印欧人的治理体系，当时殖民地人种分为七等，地位最高的是西班牙白人，仅仅指从本土来的几十万人，大多是暂居。其次是土生白人，就是在美洲本地出生的纯血西班牙人，受到前者歧视。然后是印第安人和西班牙人的混血儿，然后是黑白混血儿，再然后是黑人和印第安人的混血儿，印第安人和黑奴地位最为低下，而且明显有肤色划分等级的特征。

为什么爆发拉美独立战争？拉美独立战争领导者是谁？像玻利瓦尔这些人，他们其实就是土生白人，作为白人还要受到歧视，换谁也不愿意。而这种制度呢，就说明西班牙本土人是认同欧洲这一套殖民体系和种姓制度的体系的。

西班牙在拉美殖民地采用欧洲式的治理方式，表明了自己对于欧洲的认同，图为拉美独立运动

而法国则是另一种特征，理论上拿破仑在法国推翻了波旁王朝，复兴了欧洲文明之后，那么在年，法国占领奥斯曼治下的阿尔及利亚，端了巴巴里海盗的老巢，按理说法国在精神上回归欧洲了，殖民地也应该弄一套类似的种姓制度出来才对。

可是法国的治理体系让欧洲人察觉出了很大程度上的“非欧”特征，这种体系要求殖民地和宗主国融为一体，它要求地中海南北两部分联系起来，殖民地的人不管是中东人还是黑人还是什么越南人也好，都有权利移居宗主国，这样的话，法国最终会变成一个大混合的国家，西班牙和拉美的殖民地在保持一定联系的同时划清界限，法国却在把自己变成一个类似拉美的混血国家。

像拿破仑三世，他提出了一个泛拉丁主义的理论，就是说法国、西班牙、葡萄牙和意大利，还有比利时的法语区以及整个拉丁美洲，都是拉丁文明的国家，而法国是最强大的拉丁国家，法国就要负起领导拉丁民族的责任，而“拉丁民族”最大的敌人是谁呢？日耳曼人，也就是说这种理论明显是针对德国等国的。拿破仑作为欧洲文明的集大成者和最终复兴者，如果知道自己的后裔这样做，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在这种理论指导下，拿破仑三世干涉了墨西哥，甚至试图统一拉丁美洲，这个行为已经试图脱离西方了，北欧人对不信任的西班牙的建议，被信任的法国人进行了认真实行。

当然这个跨度太大，所以最后拿破仑三世被俾斯麦大败，泛拉丁主义也告破产。但是法德矛盾却导致了两次世界大战，战后的欧盟，其实就是法国反思自拿破仑以来的民族主义造成的动荡，然后现在德法也是貌合神离，德国想往东，法国想往南。

而西班牙与法国不同，在其拍摄的电视剧《卡洛斯帝王》中，可以明确看到其对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五世，也就是西班牙人自己的国王卡洛斯一世的认同，对其的歌颂和美化，也明确提到了当时的法国国王弗朗索瓦一世与奥斯曼帝国苏莱曼大帝的盟友关系，在该剧中，法国很尴尬地成了一个反角。

西班牙被阿拉伯人称为安达卢西亚，从这个名字也可以看出“亚”的后缀中东人更喜欢用，中东本地的“斯坦”其实都是雅利安人的地名，它大多存在于雅利安人影响较大的大伊朗地区，或者像“巴勒斯坦”这种，其实就是菲利斯丁。而像阿拉比亚、叙利亚这种“比亚”、“利亚”这种后缀，反而是中东人在用。像欧洲有利亚的地方，保加利亚这种地方，都是中东深度影响的地区。所以现在网络上完全弄反了。各位总不能觉得华伦斯坦也是阿拉伯人吧？

歌颂德皇查理五世兼西班牙国王卡洛斯一世的西剧卡洛斯帝王，可以看出西班牙对欧洲的认同感还是挺高的

而西班牙人当然是不认这个名字的。不仅如此，伊比利亚这个名字，也来源于近东，在欧洲一说起伊比利亚好像就不是白人。西班牙是明确把自己认定为西哥特王国的继承人的，它和德国的渊源，它对于日耳曼国家系统的认同，对于神圣罗马帝国的认同，乃至于甚至几十年前它还是世界上统治时间最长的法西斯国家，虽然最后这一点不太好，西班牙最后也把弗朗哥抛弃了，但是这其实都是它对欧洲认同的努力。

当然在拉丁美洲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拉丁美洲的西班牙人是被歧视的土生白人，他们秉承“我们不是有色人种，但我们也不认欧洲”的态度，其实这一点上和中东很接近。

拉丁美洲和西班牙、波兰等国一直在争论谁才能代表真正的天主教的问题，包括那个在国内网络上很流行的那个“天主孝子”的梗儿，其实这个梗它有它的内在逻辑，双方争论的关键点在于，大家都是天主教徒，但是我们是自己选择如何信上帝呢？还是按照天主教的老家中东的标准来？其实说白了就是，是保持欧洲文明的独特性呢？还是按照中东的标准来？西班牙、波兰等国选择前者，法国和拉美更倾向于选择后者，所以在很大程度上，你看到法国取消天主教独大了，很多人欢呼哎呀世俗化了，其实按照基督教本来的教义来讲，就不允许单独教派独大。谁更原教旨是个很难说的事情。

很多欧洲人，你看他表面上在强调基督教的传统，其实按照基督教自己看来，很多人都是打着基督教的旗号，目的是以此为载体保存欧洲文明的独特性，有点儿类似于国内有很多人强调禅宗，其实不就是因为禅宗汉化程度高嘛。像法国这种你无论什么教派或者种族都可以来的，表面上看它好像更世俗化，其实它恰恰是按照天主教的中东内核，把法国改造成了一个各种教派和种族混居的米利特式政体，所以这个就不仅仅是一个梗的问题，甚至也不是一个移民或者种族问题了。

如果是白人真的要为西方文明的未来考虑一下的话，西班牙裔白人其实还是应该尽量接纳，尤其是西班牙本土白人，被划分为政治有色人种是一个很不合理的事情。拉丁人确实在很多方面接近中东，包括喜欢移民、各种混血同化和高生育率，以及对宗教的热衷，可以说拉丁人就是中东人的学生，确实与其他的欧洲人存在脱节，但拉丁人本质上依然是印欧人，尤其是西班牙，西班牙与阿拉伯世界之间没有缓冲区，长期的收复失地运动培养了对欧洲的认同，更能感受到切肤之痛。而法国就不是如此了。

收复失地运动的长期经历是西班牙对欧洲认同的重要原因

现在的巴黎，最大最明显的情况不是它的移民问题，而是巴黎的法国人自己在建立一套理论，中心主旨思想是如何帮助闪米特人颠覆西方的世界体系，在这种理论中，伊斯兰教的教义与反殖民主义做了一个很巧妙的结合，它不讲宗教矛盾，不讲和基督教的矛盾，它认为印第安人之所以被殖民，被种族灭绝，亚非拉国家之所以被西方殖民，是因为首先，基督教在欧洲丧失了政权，文艺复兴运动展开到民族国家建立这段时间。

然后，西班牙的格拉纳达被占领，因为阿拉伯人和犹太人退出了西班牙，所以导致了西班牙殖民了印第安人，如果西班牙掌握在闪族人手里，印第安人就不会被殖民。

然后是代表“真正基督教”的法国与奥斯曼帝国的失败，从法国大革命路易十六被送上断头台，到奥斯曼帝国被肢解，再到波斯、印度和清朝全部变为殖民地半殖民地，起因都是因为15世纪末基督教和伊斯兰教势力下降，而日耳曼人为代表的欧洲人势力上升的结果，这样一来，法国所要做的就不是认同德国主导的欧盟，也不是英美主导的西方，而是要重新建立与近东、中东和远东的联系，波旁王朝的法国不但与奥斯曼是联盟，与清朝的关系也非常友好，而这一切都在法国大革命的民族主义的浪潮中被中止，所以现在的法国为什么内部存在那么多的支持移民的群体？当然不是说法国人人都这样，但是那种亲东方的行为，那种广泛的程度，在欧洲是非常让人震惊的，甚至也是难以理解的，而屡次被欧美人嫌弃的西班牙，倒确实是在近代西方的崛起中功不可没。

法国人的理论是，以混血人种和天主教居多的拉丁美洲为自己的大后方和基本盘，联合穆斯林世界、欧洲的女权运动和其他第三世界国家，通过“文化战争”的方式，挤压日耳曼人的文化空间，而“文化战争”很重要的一条就是输送移民。而且强调犹太人、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和解。这种伊斯兰教的移民多了之后，让欧洲人自己选择，你是接受伊斯兰化的命运，还是恢复基督教？如果前者，那好，赢了。如果后者，那么对不起，整个欧洲文艺复兴以来的成果，也包括西班牙收复失地运动的成果，都要重新回到中东的基督教的统治之下，也就是说，这种移民运动往后所造成的无论是伊斯兰化也好，还是基督教重新崛起与伊斯兰教争夺生态位也好，欧洲文艺复兴以来的古典文明复兴都会终结。

法国人构建了现代世界上最复杂的理论体系，在这种理论中，基督教和伊斯兰教不但不是敌人，而且还是共同对付打着基督教旗号的日耳曼人的盟友，而日耳曼人为什么强调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矛盾呢？就是说那都是中东宗教产生的矛盾，大家要接受西方的现代文明就放弃中东宗教，这就是现在欧洲的那些矛盾的深层根源。欧洲的冲突，在法国是主流反恐不反移民，在德国是更强调反移民，想想这种差异。

西班牙的行为与法国形成了强烈对照，图为围攻威尼斯的法国-奥斯曼联合舰队

那你要是问，法国作为一个欧洲国家，作为一个日耳曼成分理论上还更高一些的国家，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要说南欧的闪米特成分，那西班牙可能更高。而且从古代就有这种倾向，查查历史记载就知道。但是这就是现在的巴黎学术界的论点，而且，法国人在这一场运动之中，起到关键的作用。历史上如果不是法国，奥斯曼人那点儿战斗力也无法做到问鼎维也纳。而反过来，如果不是屡次被欧美人嘲笑“不是白人”的西班牙做神罗的金库，殖民印第安人，贩卖黑奴做原始资本积累，近代西方也不会崛起。我们亚非拉人往往都觉得西方人崛起靠工业革命，但是法国——奥斯曼联盟是眼睁睁看着日耳曼人崛起的，工业革命需要原始积累，它们不服的原因也在于：你靠殖民印第安人完成原始积累，算哪门子本事啊？

为什么西班牙没赶上工业革命？因为积累的资本都给德意志人了，现在说到德国都是没殖民地，西班牙的殖民地就是德国的殖民地，第一帝国总不能不认，年前也不是空架子，这个原始积累就是16世纪完成的。

反映更早期的，哈里发赠送给查理曼大帝的战象，查理曼大帝时期的法国与阿拉伯帝国亦为盟友，共同对付拜占庭

这种理论所造成的影响之一是，现在法国人对拿破仑的认同度都在降低，通过西班牙和土耳其乃至法国的这种镜像般的对比，我们可以看到这样一点，现在世界上的那些矛盾，绝对不仅仅是什么经济问题，也不仅仅是恐怖袭击或者移民问题，不仅仅是种族歧视的问题，也不仅仅是什么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矛盾的问题，如果从上述观点进行分析，你会发现越分析越乱，那些都是表层现象，而不是根源。其本质上是以基督教、伊斯兰教为代表的闪族宗教势力和以相当数量的拉丁人为代表的、它们的精神皈依者，对以日耳曼人为代表的西方世界体系的挑战和颠覆，这种方式与国家间竞争不同，往往化敌于无形，这都是非常需要注意的问题。包括现在罗马教皇与东正教、伊斯兰教展开的对话，都是以中东本地的传统习俗“兄弟”相称，类似的宗教对话已经进行了几十年，现在他们的理论已经非常完备。

对于这种现象，我们中国人需要保持冷静，对立的双方扩张性都非常强，法国也好，中东也好，虽然总是向东方示好，但毕竟也是白色人种，所以在面对一些移民的话题，或者是种族问题的话题，还是希望大家冷静，不要总是认为他们其中一方是受害者，其实真的彼此彼此。日耳曼人种族灭绝，殖民全世界，这一点没得洗。中东人的宗教席卷了大半个世界，与日耳曼人的世俗统治者争夺权力，黑奴也没少卖。但它们不一定光是争夺，也可以一个世俗统治者，一个宗教统治者，联合起来进行统治，二者已经很大程度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神罗和波斯也是盟友，是因为雅利安成分的影响吗？总之它们是一个大圈子里的，我们还是少插话为好。

讽刺的是欧美白人却不信任西班牙，就是因为他们有阿拉伯血统，头发偏黑，因此经常将西班牙与拉美分到一类

现在看来，俄罗斯暂时还是西方最大的挑战者，但是它在不断衰落，也在重新整合。西方在苏联解体之后，事实上是面临了更大的挑战，而且比较讽刺的一点是，就像苏联认为波兰比较忠心，东德可以随时扔出去，确保力保波兰，但是没想到东德比较可靠，波兰却给了苏联致命一击。西方对西班牙的态度也是如此，总想着实在不行像8世纪那样把西班牙扔出去，力保法国，其实西班牙才比较忠心，法国反倒很可能发出致命一击，这不能不说是历史的一次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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